在进宫仪中,各位秀女——当然不是白衣秀女——需要顶冠而进。这也是尽大多数妃嫔们在今生里唯逐一次头戴凤冠的难忘回想。
话虽如此,眼前的凤冠到底还是与云后头上的那一顶差别颇大:后制凤冠如同一只帽子,装饰着九龙九凤,六条博鬓,金胎帛面,嵌以无数金珠宝玉,通体金红,华贵无比;而秀女进宫所戴凤冠又称幼凤冠,为配合各种髻,尺寸缩小到如同一只圆柱形的小蛋糕,只有一龙一凤弱弱地回旋在上面,更谈不上什么博鬓,帽胎也只以漆竹绑制,冠上缀以珠花翠羽(翠鸟的羽毛),整体为金蓝色,只在正面镶嵌了三颗小小的红宝石。
还不如花忆蝶脑门上贴着的花钿大。
花忆蝶又不乐意了:
“这算虾米色彩?!我不戴绿帽子!”
成果又是好一通解释,还没等花忆蝶完整吸收那实在是个蓝帽子的事实,兰竹两婢就怕她反悔似地,赶紧挑一绺顶,以冠压住,再像男人似地用簪子别好,又将冠侧的两道细绳分左右绕过耳后,在颌下打了个结。
总算收工,主仆三人均感累到快瘫痪,正相视而笑时(花忆蝶认为自己是苦笑),门边传来一个无比甜蜜的声音:
“花妹妹,宫中车驾到了!”
……
“花妹妹可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!”
内廷女官,执宫令凤婉仪执宫令今天也是竭力妆扮了一番,指着门口的羊车,亲切地为花忆蝶引路。看她一步三回的样子容貌,直有推开兰竹两婢,自己亲挽花忆蝶上车之势。
驿站小吏们知是圣驾迎接秀女,早排作两列,躬身相送。驿丞之前见识过宫中女官们与这位秀女往来极是密切,却苦于一直被凤执宫挡得老远,纵有心示好也不得其便。现在唯余叹息不已。他垂时眼力瞥见身侧有个新来的小吏跃跃欲试,竟想抬头偷窥,要紧袍底下一脚踢过往,同时齿缝里低低出声:
“狗杀才,朱紫天容岂是你看得的?莫害爷爷!”
于是众吏屏息噤声,大气不敢出,只待得一阵香风过。那秀女、随行婢女与凤执宫俱上了金顶马车。执鞭骑士一声喝,持戟护卫们的马蹄声随着车轮声往得远时,方才不约而同地抬开端。纷纷出来向着大路好奇地张看。
那新来小吏揉着腿,不服气地嘀咕道:
“不过一个秀女,天子爷爷有的是三宫六院,如何缺了这一个姑娘。白爷却怕个甚?”
驿丞呸地一声,喷了小吏一头一脸:
“我把你这没乌珠的猢狲!你只见她本日是秀女。却看不到她的明天,我睹人无数,相无走眼,若此回亦是不差。她的未来——”
驿丞眺了一眼远方,自负满满地点点头:
“必在青云之上!”
……
车辚辚马萧萧,车中人儿的心在狂跳。
抛弃过往身份的自己。即将面对着的,是始终不愿面对的。这个世界的宿命。
往事再度纷至沓来,涌现眼前。
雯雯,说起来多可笑,我居然特么的要嫁人了,哈哈……
贾天助,你小子假如还活 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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